在外婆家里
我竟然没有主题来写博客了,这是很久没有更新博客的原因吧。没有主题,用句中国的老话来说那就创造主题吧。于是下午没事做时,就考虑,要不就写写以前的事情吧,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再不写,可能就记不住了,就好像现在的沙县话一样,和父母通话时,很大部门都已经是普通话了。
在外婆家里
小时候父母忙事业,我从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和外婆一起住的。外婆啥样我已经不大记得了,也没有留下过什么照片。恍惚记得就是留了个刘胡兰式的头发,衣服总是老式的,黑色的布料。住的屋子是在乡下,条件是相当有限。首先厨房和卧室是分开的,不是那种现代意识的分开,是物理上的分开,就是如果下雨了,从卧室去厨房是肯定要打伞的那种。厨房门口有个露天的洗衣台,外婆家里洗菜,衣服什么的,都得从那走。那会儿用得应该是井水,所以还得去打水,进入厨房里面,就是灶台,昏黄的灯光下照射过去,仿佛厨房里什么东西都是看不清的,唯一和“洋”字搭上界的就是火柴,因为用本地话来说就叫洋火。厨房必须很矮,矮到那是只有3,4岁的我都感觉稍微蹦跶一下都能碰到挂着的灯,外婆和外公都是驼背的事实也不知是因为厨房的矮造成的,还是因为他们的矮也就直接设计了个矮屋屋。屋子全是木板用钉子整的,用现在的话,是违章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感觉。我记得那时候做饭生火的时候,要用到一种引火的材料,姑且叫松明吧。外婆家生火时和松明搭配的是另一种干枯的枝条,特别容易烧着,枝上总是布满了刺。小时候只要不听话,外婆就会用枝条来刺我。我对这个相当有阴影,所以一直非常怕外婆。我甚至记得我专门研究过外婆的手掌,就是想看看同样都是拿着带刺的纸条,为何她的手OK,我的手很不OK。
再之后就是卧室了。卧室是名副其实的,仅一桌一椅一床而已。基本的卫生用具都没有,我仍能记得我是多么羡慕隔壁某家人卧室边上掀开小帘子现出的一个木制马桶。有时候晚上睡觉会和外婆一起,有时候又会和那时只有十几岁的小姨一起睡。小姨和我妈一样是抱来家里养的。我妈抱来是为了带外婆的两个孩子,也就是我的舅舅们。小姨抱来是许配给我的小舅舅的。应该算是外婆的先见了,竟能提早遇见小舅舅的婚配问题。不过后来也还是没有成,小姨和村里十几岁就来做篾匠的温州人结婚了,也就是我的姨夫。我比较佩服姨夫的是他的聪明,没有念过多少书,但是万事练达,算牌厉害,竟能讲一嘴流利的沙县话。没有任何口音,话说我到现在沙县话也竟然忘记得差不多了。这是真厉害,我从没见过十几岁开始学本地话的人能说的这么本地,有点绕,但却是事实。沙县话说时会带上很多鼻子的变音,收音,如果不是从小开始体会,单听的话,根本找不出为何他说的地道,我说的不地道的区别。
外婆和外公好像是分开睡的。外公是个老烟棍。我一直都知道,他吐的口水没有例外的都是黄色的。吐出后,他会用脚把痰抹平也就没事了,也许这事看多了,我现在反倒不怕这些东西。外公手里总是拿着个自制的烟斗,不停地往里面装烟叶;有时也抽不带过滤嘴的烟,这对他已经是相当大的享受了。烟抽久了,手指都变形了,不是小变,是变的太大了。右手的食指整个被熏黄了,皮肤因为变硬,摸起来竟有种异样的光滑。如果再看到指甲,就会觉得吸烟果然有害,外公的指甲是龟裂的,裂痕已是嵌到了DNA中去,所有他长得指甲都带着裂痕,一如既往,无法改变。
外婆,外公都没活长。外婆是89年左右走的吧,当时得了啥病,送到乡卫生所的时候,又貌似打了错药,就走了。外公应该是身体不好,最后几年牙口都掉光了,只能抽着烟郁郁而逝。我可能过于冷血,可以这样娓娓道来,当时是,父母趁我小,不带我去给外婆奔丧;长大几岁,给外公奔丧时,父亲让我磕头,我执坳地没有磕,让父亲大发雷霆,我那时给自己的理由是生老病死,该走就走呗,何至于如此悲伤,接受就是了。
村子叫柱源,但是从小开始讲到这个村时,所有人都是用沙县话说得,所以现在讲到普通话的名字,我反而不习惯。发音应该是这样的, “tee-ju-yoon”.
我有十几年没有回去了,虽然我才30岁。不过偶尔回去一趟,我和村人说我是锦生的外甥,村里人老些的都记得起来。聊起来,仍还能把我小时候的事情说上一段。进村子的土路绕到一半有座小庙,进去一看就能感受到中国农民的特点了,农活没得干时候能做啥事,就是赌博。都是乡里乡亲的,输了还不好赖,就去还如菜市场般,全是沙县话,倒是让我听得特别特别亲切。当然,他们打牌的方式我是完全看不懂的,实际上,我有种感觉,我竟是无法完全融入进去,虽然我曾在那儿活过几年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