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终将逝去的智齿们

昨天我拔牙了。

据说每个人成年之后都会长出4
颗智齿，但我公司里有一位同事说他从来没长过，真是一朵幸运的奇葩。我的智齿们从去年夏天开始陆续以疼痛彰显其存在，于是，在林先生的撺掇下，我战战兢兢地敲开了牙科的大门。

其实我应该算是个拔牙的行家了，小时候喝了太多玻璃瓶装的橘子汁，爷爷说他曾经一次就卖给收破烂的200
多个瓶子。贪吃的后果就是长出一嘴虫牙，包括门牙。那会儿去医院牙科就像去隔壁串门一样频繁，我被爸爸或者妈妈抱在腿上，医生拿着闪亮的凶器在我嘴里捣鼓。如果是补牙，嘴巴会有一股浓郁的中药味长久不散，如果是拔牙，就咬着一块棉花掉半天金豆子。

记忆非常深刻的场景有两幕。第一个是我一次拔完牙和妈妈回家，路上经过一间小卖店，我眼尖地发现柜台里有很久都没吃过的红太阳牌麻辣方便面，但那次的购买欲望没有得到满足，因为拔牙后忌吃辣。第二个也是拔牙，医生拿着一把超出我以往所有拔牙经验的巨大的钳子，伸进我嘴里，一秒钟的时间牙就掉下来了，同时应声而落的还有一大坨眼泪，啪地一声砸到腿上，奇怪的是这以后起码有一分钟我才感觉到疼并进而嚎啕大哭，那滴沉甸甸的眼泪只能被理解为泪腺受到惊吓后甩开大脑指令的自由发挥。

小时候治牙的经历太痛苦，再加上家人总是吓唬我说，牙活动了绝对不能舔，不然就会长出一口七歪八斜的大象牙，所以整个换牙时期我都是很谨慎的，新牙很整齐，小现一下，应该是可以拍牙齿广告的程度。林先生对此相当羡慕，我沾沾自喜了几年，智齿老人家又冒出来了。

在韩国拔牙都是去专门的牙科诊所，第一次拔了右上和右下两颗，半年后拔了左下。诊所面积不大，环境很干净，也没有消毒水味儿。医生先用一根细细的注射器伸进嘴里打麻药，这个必须恐惧，我每次都要心理斗争半天才敢张嘴，在扎进去的时候痛苦地叫唤一声。麻药打好后休息十几二十分钟，等药劲儿起来了，半边脸摸起来有摸橡皮膏的感觉，就可以进去拔了。医生拿一张绿色的垫子盖在我脸上，只露出嘴巴，然后开始操作。动作还是很迅速的，几分钟就
ok了。但每次我都会默默流泪直至把盖眼睛的垫子打湿，不是疼，主要是吓的。

昨天拔的是我最后一颗智齿，左上角。X
光显示牙还没长出来，貌似还有一点歪，是个钉子户。我一度寄望于全身麻醉，在看到医生举着的麻醉针头时幻灭了。麻醉打了四针，扎得我惨叫连连，奇怪的是这次没有让我出去休息就直接开拔了，好在药劲儿上来得挺快。照例是在脸上盖一块垫子，然后就开工了。感觉医生好像在我嘴里装修，踢里哐啷砸一会儿，用电钻钻一会儿，我无法控制地开始发抖，但又必需保证脑袋绝对静止，生怕一个小动作就把脸钻出一个洞。这个过程很漫长，其中经历了十八般兵器，我没有表，当听到“做好了”的时候，感觉已经地老天荒了。

从手术间出来，我当着一屋子人嚎啕大哭，当然是无声的，因为张不开嘴巴。配合着前几天运动过度留下的全身肌肉酸痛，感觉相当销魂，尤其是麻药劲儿过去以后，牙疼引发偏头疼，真是从头发丝儿疼到脚后跟儿。林先生今天是有考试的，我之前还很虚伪地贤惠了一把，说要不我自己去吧，你在家看书。还好林先生果断陪我来了，不然我估计都没力气回家。

上周坚持了5
天跑步减肥，还没看到成果，这下因为拔牙的关系又搁置了。不过也有一个好处，就是客观促进我节食。因为嘴里缝了好几针，所以左脸肿成一个馒头，不能说话和咀嚼，只能吃蛋糕，用手撕成小块塞进嘴巴直接吞下去。昨天一天就立竿见影地瘦了
0.9公斤，让我在惊喜之余，不得不怀疑自己拔掉的是一颗高密度钢牙。今天吃得也不多，怀着振奋的心情准备下班回家过称。